第三章 再见,老管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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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摇摇头,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:“放心吧,我对你这种总是让人倒霉的‘能量破坏者’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。”
还是写吧,长痛不如短痛,干脆就把坏人做到底。
“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,我不喜欢。”他嫌恶地看了我一眼,不悦地说道。
我刚刚放下手机,手机突然又响了,是医院护士站打来的电话。
“那看来你真的是很难过了!”他意犹未尽地看着我,好像我很可笑一般,在我的头顶上,围着我一圈圈地转。
我紧张又期待地在一旁看着,心里七上八下的,手心脚心都是汗。
我猛地往地上一蹲,双手捂着脸,大声哭了起来:“我又没有错,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吴伯万一出事,就不会有人陪我了……”
吴伯的身体恢复得很慢,我每次去看望他,他都用自责的眼神看着我,还嚷着要出院来照顾我。可我看得出,他现在下床走路,双腿都是颤的,身体根本没有以前硬朗了。
“吴伯,你不用再说了,妈妈请的人马上就要到了,你还是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吧,我会喊人送你回去的!”我话一说完,立刻转过身,把卧室的门“咣当”一声关上了。
“好烦。”我抱怨着,又撕掉一张纸,丢在地上。
“那我先回自己的房间里去,你吃点早餐,我是戴着口罩做的,不会传染到你。咳……”吴伯咳得脸色发红,说完就要往门外走。
我等了好长时间,妈妈才很低沉地说了一句:“不要讲不吉利的话,吴伯肯定会康复的。”
他一屁股坐到我的书桌上,扬起的发丝恰好扫过我裸|露在外的肩膀,我像触电般从椅子上跳起来,从衣柜里找到一件T恤衫,套在了睡衣外面。
医生难以置信地看着我,他摸了摸吴伯的脉搏,又检查了他的眼睛,好一会儿,才脸色发白地看着我说:“病人没事了,你……你可以放心了。”
索拉也不生气,似笑非笑地看着我,语气调侃:“虽然你过河拆桥的本事不小,但我深感救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,所以我想一次性将你身体里的幸福能量全部吸走,这样以后我就再也不用跟着你了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逼近我。
“不行。”我紧张地盯着他,走过去推他,“你不能睡在这里。”可他重得跟块石头似的,我根本推不动。
我看着他抓耳挠腮地数着羽毛,真想冲过去帮他,我们班最差劲的学生都比他强!
护士扭头看着我,说:“病人心跳停止,既然家属来了,那就由你来收拾一下,准备后事吧。”
电话那边,妈妈十分担心吴伯的病情。
“你其实见过他的,在学校附近的垃圾桶旁边,他装成我弟弟,想起来了吗?”索拉挑眉看着我,问道。
吴伯咳得厉害,还伸手拦我:“小姐,别给医院打电话,我在那里待着,真是度日如年。咳咳……你爸爸妈妈让我照顾你,我要好好尽到我的本分,不能让你一个人待着。”
不过细细看去,小男孩的一双大眼睛碧蓝碧蓝的,小嘴粉|嫩,小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十分夸张的黑框眼镜,一只小胖手托着一个小本本,另一只手不停地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,表情认真极了。
我瞬间感觉到大事不好,抓着即将离去的护士,着急地问:“你的意思是吴伯活不下来了吗?”
“那好吧,你去追护士吧,那我们先走了。”索拉瞟了一眼床上面色苍白的吴伯,摆摆手打算撒手不管。
而我却觉得很解气,他可是差点要吻到我的人,我当然不能对他客气!
“茉璃小姐,你瘦了。”吴伯伸手要摸我的脸,又很犹豫,他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。
他的头发白得特别快,脸上的皱纹莫名其妙地越来越深,就算我请专门的看护照顾吴伯,给他做补身体的汤水,让他好好地养着,可他的身体就是不见好。
“真是会浪费纸张啊。”索拉充满嘲弄的声音传来。
又熬了一个月,吴伯在医院里实在待得烦了,他的情绪也十分焦躁,有时候见了我都会想发火,埋怨医院的医术不精,我的心情也难过极了,感觉特别压抑。索拉说的是真的,我会不断吸取吴伯身上的幸运能量,如果他一直待在我身边,他的病恐怕是永远都不能根除了,所以,最好的办法是放他走,让他健康安稳地渡过下半生。
“小姐,请你松手。”护士甩开我的手,脚步匆匆地往门外逃,边走嘴里还讲着“神经病”等抱怨的字眼。
索拉见我哭,先是怔了下,随即闭了闭眼睛,叹了口气,缓缓走到我面前,蹲下来,用手摸了摸我的头顶,低声道:“别哭了。”
“你快一点啊。”我睁开眼睛催促他,却突然发现他的脸颊红红的,正紧紧地盯着我。
“你是说只要你吻我一下,吴伯就能获救?”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。
这时,视线恰好落在桌子上的辞退信上,我的心猛地一沉,不能这样拖下去了。
他犹豫了一下,把十分性感平直的肩膀往我这边靠了靠,问道:“要用一下吗?”
万一我到了医院,吴伯已经去世了,我该怎么办?
我觉得有点没面子,好歹是我主动伸手问好的,他怎么能这么无视我呢?
想到这里,我深吸一口气,迅速转过身,看着索拉说:“为了救吴伯,我同意你吻我。”这句话一说出口,我的脸噌地一下烧了起来,再看看眼前逼仄的小墙角,四周还充斥着一股医药味,我第一次被男生吻,而且索拉还不是一个正常的男生,这样的环境,跟我梦想的情境一点都不一样。
“你不让我睡在这里,是想让我睡在那张大床上吗?看样子,那张床确实比桌子舒服点。”他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四柱床,语气轻飘飘的。
可被亲一下又算什么,吴伯才是最重要的啊!
我哭得满脸是泪,鼻涕也快流出来了,扭着脸四处找纸,支吾了一句:“为什么?”
他也恍惚了一会儿,手托着下巴思忖了一瞬,摇头道:“至于这个问题,我也不太清楚,总之大神是这样规定的。等我回神界,我去问问他。”
他的身体颤了下,转过身,强露出笑脸:“怎么了?”
“不要乱讲。”我见他大病一场,还对我讲这样客气的话,心里酸得厉害,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渐渐的,他的唇距离我的越来越近,我下意识地往后躲,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臂,将我往他身前更加靠近一些,眼看就要亲到嘴唇了,可他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。
我的话说完,根本没给他讲话的机会,大步离开了病房。
索拉似乎丝毫不知道自己翅膀的变化,依旧沉浸在吸取幸福能量上,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放松。
“你果然变脸比变天还快呢。现在吴伯康复了,你满意了。可是你的体质并没有改变,依旧在不断地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。”索拉见我反抗,有些生气,唇上的笑意不见了,脸色也变得很难看。
我忘了闭眼,眼睁睁地看着他朝我凑近,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感,下意识伸手一掌挡住了他的嘴巴。
一道细腻的白光在窗前的树杈上缓缓绽放开来,接着,索拉的身影渐渐清晰,一头银发在黑暗中闪着莹亮的柔光。
我顾不得柯滕,迅速跑到吴伯身边,看着他缓缓睁开眼睛,脸色也开始恢复红润,心情激动极了。
难道索拉的话是对的?爸爸妈妈是怕我给他们带来厄运,才不愿意接我到他们身边?
“你最好不要有!”我一点都不让他。
我的心瞬间坠入万丈深渊。
我尴尬得要命,纠结着要不要去拉他,口中不断地问:“你现在可以去救吴伯吗?”
我又急又怕,想发火又发不出,最后这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部化作泪水,从眼眶里滚了出来。
“出去!”我想都没想,恶狠狠地扭头,命令道。
他很贱地踩着我丢弃的废纸团,蹦跶着朝我靠了过来,斜着一双眼睛,瞟了我一眼:“辞退信有那么难写吗?要不我教你?”
我还没缓过神,眼前突然绽放出一片五彩的光辉,光芒将狭小的空间映照得炫目耀眼。
起身走到窗前,我想看看窗外的夜色,舒缓一下心情。
我睁大眼睛看着他。
我惊诧地看着眼前的景象。
“不用了。”我转过身,不理他。
“我已经好了,而且我在医院里待着,一直放心不下你,所以就回来了。咳咳咳……”吴伯的话还没说完,就剧烈地咳嗽起来,手里的托盘也跟着乱晃,食物都快落下来了,他的后背也随着他的咳嗽高高地隆了起来。
他见我没动,忽然把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,盯着我说:“你睡衣的肩带溜到胳膊上去了。”
索拉看着吴伯,转而又看向我,语气很轻:“现在,你该相信我了吧?”
难道要我承认是我的错,害他生病去世吗?
我看着他,隐约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,他这样下去,以后可能不能照顾我了。
索拉后背上的翅膀忽然绽开,原本短短的翅羽突然无限向外延伸变长,五颜六色的羽毛闪着晶莹的光,照亮了整个空间。
“可是她刚刚那样说吴伯……”我还不解气。
我把视线看向别处,特别怕看见他脸上沉重的悲哀,语气平静地重复道:“妈妈昨天来过电话了,考虑到你现在的身体状况,她觉得你还是回去修养比较好,而且她也已经请好新的管家照顾我了,所以你不用担心。”我从衣柜里找到妈妈给我的一个大额存折,把它跟辞退信放在一起,大步走到吴伯面前,把信往他的怀里一塞。他的手抖得厉害,一直把信往外推,我又把信塞到他手里,自己连忙松了手。他像是拿了一个烫手的山芋,无所适从。
“你这样闯到我的卧室里,很不礼貌。”我瞪着他。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我诧异地看着他,医生说他的病情很不稳定,根本不能办理出院手续。
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,他是在用手指计算吗?
“医生,你一定要治好他!”我紧紧抓住医生的手,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说,直到他惶恐地狂点头,我才放心地让他离开。
索拉快气疯了,怒睁双眼瞪着我。
“不客气。”他见我岔开话题,只是顺着我的话往下说。
“这件事不是没有办法。”他把我的身体扳正对着他,盯着我,“你还记得我说的‘霉神之吻’吗?”
“你让我想一想。”我转过身,背对着他,纠结地权衡着。
吴伯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,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:“茉璃小姐,你刚刚说什么?”
我听着她絮絮叨叨地啰唆,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恐惧。
可这次我顾不得了,忙抓住他的手,捧在自己的掌心里,按在脸上,颤声道:“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,除了你做的饭,别的食物都不合我的口味。”
护士不悦地看着我,露出一副懒得解释的表情。
可他这个不讲礼貌的家伙,根本就从不敲门的。
我抱着电话,大脑一片空白,浑身抖若筛糠,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我不由得怔了下,柯滕的脸,真的好纯净啊。听他说可以救活吴伯,一股巨大的喜悦在我心中升起,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们:“那快去病房啊。”
我伸手想摸摸吴伯的脸,又怕得要命。
我想到他之前说要吻我的话,心里兀自升起一阵反感,可他的眼神又那么确定。我看着手里的病危通知书,心里抗拒的堡垒瞬间动摇了。
“不可能!你肯定搞错了!”我吓了一大跳,不敢相信地看着护士,想要从她眼睛里看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。
“索拉,你没事吧?”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。
“十分感激你将吴伯救活。”我对着他点点头,心想,反正现在吴伯没事了,我就不用受制于他了。
想到吴伯,我站得更直了。
索拉从我的眼中捕捉到一丝信任,他的身体缓缓腾起在半空中,银发在半空中飘散开来,蓝绿交映的眸子光芒妖冶,他看定了我,唇在半空中对准了我的,渐渐靠了过来,在嘴唇相隔两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。
“你在干吗?”我疑惑地看着举止怪异的索拉。
吴伯很开心地笑了起来,可这一抹笑容刚刚升起,又很快地消失了,他的眼皮又沉重地合上了。
我揪住她,心里又惊又怕,气氛顿时变得很紧张。
他惊了下,睁开眼睛,满脸疑惑地盯着我。
“茉璃小姐……”一声沙哑的呼唤响起,这道呼唤像强心剂,瞬间将我沉寂的心震得怦怦狂跳起来。
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怎么就已经80岁了呢?真是让人难以置信!
“吴伯走了,你这么难过啊?”索拉的声音满是嘲弄。
我觉得好乱,看着手里的食物,这是吴伯带病给我做的,我怎么吃得下?吴伯再这样不顾惜自己,他的身体就要毁了。
“那好,我们试试。”我激动地看着他。
他双手撑在地板上,静静地看着我哭,等我哭得不那么激烈了,他才幽声道:“你知道吴伯为什么一直无法康复吗?”
“还没有完,趁现在,你准备好了吗?”
我紧张又着急地看着他和吴伯,正准备往前走。
他盯着我的脸庞,缓缓闭上了眼睛,我的唇边漾过一缕畅意的风。
他拉住我的手,缓声道:“我会慢慢靠近你,吸取你身上的幸福能量,你不要动。”
“那吴伯呢?”我忐忑不安地小声问柯滕。
“难得看你这么激动啊!”索拉突然在我耳边说了一句。
我想到他好几次差点吻到我的事,忙离他远一点,冷声道:“你不要乱来哦。”
他看着我,深吸了一口气,闭上眼睛,噘起嘴巴,还发出“嘶嘶”的吸取声,毫不犹豫地朝我逼了过来。
怎么会有这种人呢?我正想去追,索拉止住我,在我耳边提醒道:“不要耽误时间。”
就在我难为情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,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急呼:“吴井松家属在吗?病人抢救无效……”
医院都已经打电话过来了,他还一副天下太平的样子!
“别说了!没有的事!茉璃,妈妈要去公司了,吴伯要是有好转,就给我打电话。”妈妈迅速打断我的话,甚至不等我回话就挂断了电话。
“那是我在逗你,想试试你愿不愿意,后来看你不愿意,我就没有用咒语了。我又不喜欢强迫你。”他很尴尬地解释道。
我把吴伯搀坐在一把太师椅里,伸手去拿电话。
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,让我满心感激。
我们一起打车到了医院,刚刚到吴伯的病房门口,一个护士就叫住了我,说道:“病人心脏严重衰竭,下病危通知书了,你好好准备一下吧。”
又或者他处于弥留之际,我该怎么面对他?
这个名字有点耳熟,可我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,更加没见过他。
“可是,可是他现在又昏过去了啊!”我着急地大声喊道。
可是吴伯的病情也不见好,我让爸妈从国外聘专家来给他看病。可是,国外的专家也没辙。
索拉沉默了一会儿,接着道:“好吧,这种事情对我来说,也有点难度。要不这样吧,我们不接吻,但是我必须要从你身体里吸取一些幸福能量,你配合我一下。”
我突然很绝望地明白了,索拉是对的,妈妈很忌讳谈我小时候的事,她不愿意谈,就代表那时候一定有问题。
我想到这十几年来,吴伯为了逗我开心,陪我做游戏,给我做好吃的;每天都帮我把新皮鞋擦得干干净净,把衣服熨得整整齐齐;还专门学习给小女孩扎辫子,只为了让我成为班上最漂亮的女生……
“茉璃小姐,我这就回医院把病治好,请你原谅我的莽撞。我给你道歉……咳咳咳……”吴伯捏着信,身体在抖,声音也在抖,一边抖,还一边咳嗽,后背深深地驼了下去,一双沧桑的眼睛里满是祈求。
不管怎么样,我对那次见面好感全无,立刻缩回手,露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,对柯滕说:“上次的事我不想再提了,你算出幸福能量值了吗?”
“吴伯,你等一下。”我抓住辞退信,喊住吴伯。
“唉,你果然是一点觉悟都没有,那你就等着你身边的人都离你而去,你最终孤老一生吧。”索拉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,带着吴伯的餐盘,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。
“吴伯又不是要死掉,只不过是情况紧急罢了。”索拉满不在乎地看着我。
结果都已经夜深了,我的书桌旁满是揉成团的废纸,也没能写好一封辞退信。
可我等了好久,都不见索拉有行动。
“可是为什么非要用吻?”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,特别不理解。
可柯滕看都没看我一眼,直接从睡衣口袋里拿出计算器,“啪啪”地按了起来。
我忽然想起我跟索拉的初次相遇,他扮演成乞丐半路拦截我,骗取我的同情心。可当初我根本就没仔细看过那个躺在地上“病入膏肓”的弟弟。
“臭霉神,离我远点,都是你的错,要不是你,吴伯就不会这样了!呜呜……”我一边哭,一边推他。结果用劲太大,一下子把他推坐到地上了。
我心里本来就难过,又被他欺负,又急又怒,眼泪瞬间不争气地哗啦啦地往下掉。
“不要!”我本能地嚷了一声,抬起腿对着他的腿狠狠地踢了一脚。
“我在计算。”他露出一脸烦躁的表情,对我伸出10根手指。
他根本就没有康复!
“呃……是这样的……”索拉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,反倒支吾起来了,他眼神闪烁地看着墙壁,“霉神之吻必须要亲嘴巴才有效的……”
一道金色的光辉闪过,眼前立刻多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睡衣,头发金黄卷曲的小男孩。
我在一旁惊呆了,忙往墙边退了一步。
“妈,我小时候,你们带我逛街是不是总是遇到突发|情况,不是钱包被偷,就是差点遇到车祸……”
“哪里,我只不过不想白忙活一场而已!”我扭头看向他,嘴硬地说。
相信他?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,顿了一下,忽然明白他是在说我给人带来厄运的体质的事,于是又反感起来。
索拉把我往一边推了下,他站在吴伯床前,表情凝重地盯着他的脸,修长的手指很用力地搭在一起,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。
他看见我,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抹慈祥的笑,混沌的目光渐渐变亮,有点惭愧:“对不起,让你费心了。”
可吴伯一动不动,我怕再有个三长两短,也顾不得形象,对着病房门口大声喊道:“医生,医生快来!”
“可是你费这么大的力气想要辞退吴伯,有必要吗?只要我帮你把幸福能量吸干,你就可以跟吴伯和平相处了,这样不好吗?”他用充满诱导的语气劝我。
我伸手揉揉太阳穴,走到书桌前,看见上面铺好的纸张,再次想起昨夜未完成的任务。
“茉璃小姐,是我。”吴伯浸着浓浓喜悦的声音传来。
大白天凭空冒出一个人,我惊得差点没尖叫出声。
柯滕扭脸去看吴伯,没回答我。
可他长得真的好可爱啊,仅仅看他一眼,我都有种骨头发酥的感觉。
“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了,我有我自己的方法。”我语气强硬,指着窗户说道,“你现在可以出去了。”
“我没这样说,只是要你做好心理准备。”护士扯了扯衣襟,我抓得紧,她扯不动。
“喂,浅茉璃,你还不去医院吗?”索拉的声音忽然传来。
我咬紧下唇,大声道:“吴伯,以后你不用来茉璃城堡了。”
刚刚听柯滕说,他是第一次救人,大概还不太适应。想到这里,我的满腔不悦渐渐平息,有些担心起他来。
在这么好看的小男生面前,我一定要拿出自己的风度,我对他伸出手,露出友好的笑容说:“见到你很荣幸。”
我反倒感觉很轻松,耸肩问他: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?如果没有的话,那我先走了。”
我惊呆了,心里一阵乱跳,错开视线不敢看他。
吴伯的笑容,吴伯的眼神,吴伯温暖的手,吴伯的一切都是我迫切需要和想念的。
原本正在唠叨的妈妈突然不说话了,电话那边出现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。
“我本来就很糟糕,要不然怎么会老把厄运带给身边最亲近的人?”我很自责地摇摇头。
索拉忽然捧住我的头,让我动弹不得,他的双手恰好挡住我的耳朵,让我面对面地直视着他,护士的话我一句都听不到了。
他听到声音,无限放大的瞳孔迅速聚焦,这才清醒过来,身体也迅速从墙上坠落下来,跌在地上。
“我真的很害怕,我不能没有吴伯,你不是神吗?帮我把他变好,你要什么我都给……”我口齿不清地说着,心里难受极了。
“吴伯刚刚醒了,现在又昏过去了,你快看看。”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。
索拉伸手抚着我的头发,一下又一下地,一句话都不说。
这时,气氛变得格外微妙。
“你不要吓我。”我的心猛地颤了下,如梦初醒地疾步走到吴伯的病床前。
他脸色灰白,泛着青色,看起来十分瘆人。
“你好。”我接了电话,颤着声音问。
“那你不用跟着我了。”我不看他,故意语气冷漠地说。
我气得浑身发麻,嚷道:“我没有难过,我之所以哭,是因为你太过分了!”
刹那间,他翅膀上的五彩羽毛全部绽放开来,迸射出逼人的光芒,带着灼人的热度。
他见我瞪着他,也不生气,反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撩了撩头发,闭上眼睛,再也不说话了。
“你让一下。”
我刚把辞退信写完,卧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。
从我这个角度看,在五彩翅膀的掩映下,一身银发蓝袍的他显得特别魅惑迷人,他的眼神很迷乱,像喝醉了般一动不动地盯着我。我忽然有种窒息感,快被他的眼神淹死了。
我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,等意识到他话的意思,忙用手去揽下滑的肩带,脸上一阵燥热,心里暗自骂他,“哗啦”一声拉上窗帘,把他隔在了窗外。
忽然,索拉的眼睛更加亮了,他闭上双眼,用了极大的力气将后背高高拱起,隔着衣衫,我甚至可以看见他清瘦的脊骨线,好像随时会绷断一般。
“这样可以救活吴伯吗?”我听他这么说,心里立刻腾起一丝希望。
“柯滕,你来了,帮我算算这些幸福能量够不够救吴伯。”索拉松了一口气,将羽毛放在地上,对着穿白色睡衣的小男孩摆摆手。
她把话很利索地说完,递给我一张纸。
我哭够了,哭累了,才声音沙哑地说了句:“我要去看吴伯。”
“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。”我不忍心看他,语气和表情都很冷。
我忙接过他手里的托盘,另一只手搀着他,又急又难过地说:“你身体还没恢复,怎么能乱跑?我这就打电话,让医院的人来接你。”
“刚刚发生了什么?”索拉以手抚额,还在发晕。
他扭头朝背后的五彩翅膀看了一眼,将翅膀搂在怀里,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翅膀,嘴里含糊不清道:“一根、两根、五根……”
“孩子啊,我是一直把你当亲女儿看的,不放心把你交给别人照顾啊……咳咳……”吴伯的声音发涩,我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悲伤。
我闭上眼睛,把脸颊朝向索拉的方向,心都快跳出胸口了。
只听见他嘴里小声念了句什么,随后他猛地俯下身体,我看到一束五彩的光,带着强烈的气流冲击力,从五彩翅羽上迅速传递到吴伯的身上。
索拉想了想,说:“应该可以。”
从医院回到家,我在书桌上铺好纸,琢磨着该怎么写辞退书。我不想让吴伯知道真相,所以写文字的语气不能太温柔,语气太狠,我又写不下去。
我诧异地盯着眼前这张俊逸得让人窒息的脸,尽管隔这么近,他脸上的肌肤依旧无瑕,长睫毛又浓又翘,细腻飘逸的银发,在半空中飘逸着,掩映着他精致的五官。
“完了完了……”我嘴里嘟囔着,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,抬脚就要往病房的方向冲。
不一会儿,医生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。
“浑蛋!”我快被他折磨疯了。
索拉点点头,又很不放心地说:“你要记得,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吴伯。”
我对上他的目光,像是被什么电到一般,呼吸顿时滞了一下,胸口闷闷的,感觉奇怪极了。
我这边心里还比较平衡,主要是吴伯,我怕他知道我要辞退他,会太难过。他那种人特别爱自责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,才能让他好接受一点。
他抬起头,用湛蓝的眼睛看着我,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,一副很单纯的样子:“这些幸福能量基本可以救活吴伯。”
索拉见走道里的人多,拉着我往人少的地方走去,一直走到一个没人的墙角,他才停下来。
索拉真是有加重别人烦躁情绪的天赋!我一边愤愤不平地想着,一边坐回到书桌前,看着面前的白纸,又无限惆怅起来。
“不行,我做不到。”我气馁地背过身,“我觉得好难受。”
“好,我保证,我坚决不动。”我举手发誓作保证。
一边是吴伯的生命,一边是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吻……
可他很灵巧地托起餐盘飘在半空中,让我够不着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我跑到护士旁边,大声问道。
我扭脸看向他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无助极了。
我心惊胆战地盯着桌子上的索拉,时时刻刻防备他偷袭我。可我本来就已经熬了大半夜,又被他折腾了好长时间,一粘到床,不一会儿就困得直打哈欠,到后来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。
我刚刚的每句话都不是出自真心,其实我很希望吴伯留下,很希望可以和他像以前一样生活,可是,我不能让他再遭遇不幸……此时自责、孤单、无所适从一起袭上我的心头,以后自己一个人生活,应该很快会适应的吧。
我看着他无法无天的样子,肺都快气炸了:“索拉,我浅茉璃选的路,爬着也要走下去,你不用管!”
索拉见状,走过来,把我的手抓了下来,护士这才气呼呼地走了。
想到这里,我握紧笔,一点都不赘述地写上“辞退”二字,下面又写上诸如“吴伯身体不好,无法照顾我,我需要请别人来照顾”等等的内容,写了短短几行,就觉得特别累。
索拉的五彩翅膀犹如昙花一现,突然消失了,他垂着头,任凭银发在胸前散开,肩膀很无力地松了下来。
我见他气势嚣张,也立刻用话顶了回去:“我父母在国外,吴伯已经恢复健康,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,我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。所以,你不用担心。”
“谁?”我诧异地问道,难道是索拉?
护士让我好好准备什么呢?
他没有反驳,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。我这才注意到他的额头上全是汗,濡湿了银色的头发,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,眼神略显疲惫。
我把后背紧紧地抵在门上,眼泪终于倾泻而下。
我被他抓着,看着他无比坚定的眼神,终于点点头。
我惊住了,忙起身开门,只见吴伯像往常一样,右手托着银质的餐盘,上面摆满了我爱吃的水果和点心,正笑眯眯地看着我。
“自己找的苦果,还哭什么?”索拉一边吃吴伯给我准备的早餐,一边在一旁说风凉话。
“那好吧,我把你想得太糟了。”索拉第一次露出难为情的神情。
我听了,身体都跟着烧起来了,十分难受地看着他:“你不是说随便亲一下就可以了吗?”
他听了,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,这种神色迅速变成了赖皮,他干脆往我的桌子上一横,手肘撑着脸颊,伸了个懒腰说:“都这么晚了,我看我就睡在这里好了。”
柯滕?
我看到他的动作,愣了下,嘴巴瘪了瘪,终于毫不犹豫地把头埋在他的肩窝,呜呜地大声哭了起来。
“浅茉璃,你太狠了。”我听见索拉快要气炸的声音。
“病人情况紧急,家属快来医院。”
我抓紧电话,颤着声音问:“妈妈,要是吴伯挺不过来了,你把我接到美国好不好?”
“大概是这个意思。你吸收了太多他身上的幸福能量,而我则是帮你把这种能力收回,并且放回到它原来的地方。”索拉解释道。
我愣了下,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了。索拉看了我一眼,脸上的表情跟以往一样,淡淡的。
他的脸色看起来那么难看,惊得我一阵不安,忙摇了他几下,试探性地唤他:“吴伯?”
我看他优哉游哉地吃东西,心里迅速窜起一股怒火,站起身要把餐盘掀翻,让他吃不到!
时间一天天过去,索拉可能真被我气着了,好久都没出现了。
索拉把我拉起来,抓住我的肩膀抖了抖说:“人类看不到我,你去打车。”
“索拉大人,我来帮你。”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。
“是,是。”我觉得她接下来的话像会爆开的炸弹,随时都能给吴伯判死刑。
“更不行!”我真怕他强占我的床,立刻扑到床上盖好被子,瞪着他道,“你休想睡在这里。”
“先不要过去打搅他们,索拉大人第一次施法救人,体力有些透支,让他休息一下。”柯滕挡在我面前,神情严肃地对我说道。
我的心瞬间悬起,像是被尖锥扎了般刺痛起来,浑身颤抖起来。
我们三个人一起朝着吴伯的病房狂奔,病房的门关着,我用力将房门推开,只见一个护士正在收拾吴伯的东西,吴伯脸上的氧气罩也被摘掉了。
索拉浮在半空的身体迅速向对面的墙壁飞去,“咚”的一声粘在了墙上。
我被吴伯拽得没法打电话,特别烦躁,劝他道:“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,你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从医院里跑出来,才让我担心呢!”
“哦,给你介绍一下,这位是柯滕,年仅80岁的见习霉神,数字天才,是我的助手。”索拉把手臂搭在柯滕的肩膀上,懒洋洋地对我说道。
我吓得浑身一抖,吴伯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?
“是吴井松的家属吗?”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冷漠。
第二天一大早,我睁开眼,立刻想起索拉还睡在我的桌子上,懊恼自己怎么就睡着了,忙挣扎着起来去看,可桌子上已经没人了。
而且,他怎么可以当索拉的助手呢?索拉这种没有耻辱心和自尊心的人,只会把小孩子带坏!
我用求助的目光朝索拉看去,他见我看他,反倒把目光看向了别处。
我愣愣地看着她,机械地接过薄薄的纸张,瞬间觉得它有千斤重。
接连好几天,索拉都没来烦我。
索拉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我,蹲在我面前,盯着我道:“因为你从来都没想过要放过他。你说你为什么哭?吴伯病危,你最先怕以后没有人照顾你,陪伴你,你才哭得这么惨。要是你爸妈答应把你接到美国,你肯定不会这样哭。”
“病人不是昏过去,他只是太虚弱,睡着了,我们还会给他做下一步的检查。”医生被我吵得连连摆手,耐心劝道。
我被索拉说得浑身一怔,抬头狠狠地盯着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,大声道:“我是很自私,可是……你怎么能这样否定我的感情。我还不记事的时候爸妈就去国外了,吴伯自己没有孩子,一直把我当他的亲女儿看待。他生病了,我会好过吗?”